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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月尾,太平湖上游的烏石濕地裸露的河灘里,成片成片的小紅花又競相開放了?;ㄩ_時節(jié),正是太平湖的枯水期,它開遍灘野,繁花錦簇,那姹紫嫣紅的花海,被煙波浩淼的湖面遠山映襯著,讓人目不暇接,使人神情恍惚,如跌入夢境。
每年花開的時間很短,通常在半個月左右。許多人,也包括我,以前也沒有弄清那花開時間,錯失了多少次花開的時節(jié),也錯失了一次又一次美麗的邂逅。
關(guān)于這小紅花的名稱,很多人開始并不知道它叫什么?有人稱它為“紅花草”,也有人稱它是“紫云英”。但仔細比對后,發(fā)現(xiàn)都不是。生在農(nóng)村,少年都是浸潤在草木的氣息中,許多許多的野生花草,時常被我們掐采著,戲耍著,卻從不知她們的芳名。
這濕地的小花,初見就很眼熟,似曾相識。年少時,記得奶奶老屋前的小水溝里,就長著一叢叢這樣的花草,只是個頭大些,叫“辣椒草”,一到秋天,就開著這種粉紅的小花,但它是條穗狀如游龍般高開著,不似這般朵穗矮小。每年,一到秋天柿子金黃成熟,母親就讓我?guī)О宴牭兜侥棠棠俏萸案钚袄苯凡荨眮斫缡磷?。長大后,雖學(xué)過點植物知識,可一進大自然,常因?qū)υS多草木的不識而羞愧不已。后來發(fā)現(xiàn)這植物叫“辣蓼草”,又稱“水蓼”。
《楚辭芳草譜》言:“蓼生水澤?!薄度悍甲V》又載“蓼花其類甚多。”好在現(xiàn)在的網(wǎng)絡(luò)讓我們的視野更為開闊,也多少次將所有蓼科植物的彩色圖片與攝影的圖片對比,根據(jù)我所學(xué)的專業(yè)知識,初步認(rèn)定那烏石濕地的小紅花就是被子植物門·雙子葉植物綱·原始花被亞綱·蓼目·蓼科·蓼屬植物蓼子草。
濕地的蓼子草花期,通常在每年的十一月份左右開放,盛花期也就十幾天,天氣冷一點,花就謝了。每到十月底,為了不錯過花期,我們時刻關(guān)注著這太平湖濕地的情況。第一次去,在某個星期天下午,是黃山區(qū)文聯(lián)組織的文藝工作者“走進烏石”采風(fēng)活動,我們踏進了濕地“舒溪畫屏”那視野廣闊的攝影點。站在濕地攝影點的平臺上,在飄渺若虛的湖光山色籠罩下,一眼望去,那蓼子花鋪天蓋地,密密麻麻,像一塊碩大無比的粉紅色地毯,把大片的湖灘濕地裝扮得妖艷無比,似夢中的天堂仙境。同行者或三兩成行,醉臥花海;或獨自陶醉,踏花尋夢;或俯首濕地,拈花弄影。一群人在那花海中如癡如醉,流連忘返。
“秋水鷺飛紅蓼晚,暮山猿叫白云深?!边@是居住在舒溪此處岸邊的晚唐本土詩人杜荀鶴對蓼子花開時節(jié)的描述。那陳鋪湖灘的蓼子花,花葉細小,花苞紅中帶白結(jié)成穗狀,低低地垂著,總是恣意且不失詩意地開放著。微風(fēng)過后,一串串左擁右擠,沉甸甸地搖曳著,似排隊的小孩童嬉戲,煞是美麗可愛。
原來,她就是從唐詩宋詞里飄渺出來的舊事,讓人情不自禁地從心底里惆悵,震顫著我們的情懷。你看,白居易有“秋波紅蓼水”。劉兼有“蓼花深處信牛行”。楊芳燦有“紅蓼灘頭秋已老”。薛昭蘊有“紅蓼渡頭秋正雨”。張孝祥有“紅蓼一灣紋纈亂”……無論是宋徽宗的《紅蓼白鵝圖》和馬荃的《紅蓼野菊圖》,還是吳昌碩的《清艷》和齊白石的《紅蓼螻蛄》圖,都能從古人神筆繽紛的詩畫中,找到它的身影和它的景致。
花雖小,不嬌艷,然而堅韌;它不芬芳,然而溫柔;它不華貴,然而親切。它是秋日太平湖畔最絢麗的春光。
“山野低回落雁斜,炊煙茅屋起平沙。櫓聲歸去浪痕淺,搖動一灘紅蓼花?!睆墓湃说脑娭校曳路鹂吹侥寝ぷ踊?,在鷺雁斜風(fēng)的山湖濕地微笑著,在平沙炊煙的村岸邊舞動著,在櫓聲拍打的湖浪聲中搖曳著。秋風(fēng)給它自由的靈魂,陽光給它亮麗的光澤,它窮盡短暫一生地綻放,就是為了搖動那一灘生命的印記。
十一月,來濕地吧,一場太平湖畔花開盛宴等著你!
?。ㄅ湮膱D片:李鳴)
編輯:文潮